[鬼故事] - 影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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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人的影子，都在等待一個願用一生去守候的靈魂。而你影子裡的那個靈魂，又是誰？

　　1

　　秦怀這輩子最​​後悔的事情，莫過於前天夜裡對禪若說的那句話了。

　　那天晚上月亮很明，禪若為他準備了燭光與美酒，秦怀卻故意很晚才去，拖著深深的倦意，說：我們分手吧。

　　禪若怔了怔，卻硬是吞回眼角的淚，甜甜地笑了，露​​出好看的虎牙。

　　不怪你，她說，你早在我愛上之前就提醒過我。那麼，請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吧，最後一個。

　　那天夜裡禪若關了燈，讓整個空蕩蕩的客廳籠罩在朦朧的月色裡。月亮真的很亮，由陽台悄悄探進，將秦怀的影子軟軟沓沓地拖在地上，柔軟忠誠，毫無力度。

　　秦怀就這樣站在一片朦朧裡，很久很久。禪若不讓他動，他便靜止如一尊雕像。禪若則俯**子，用口紅在地上沿著他的影子仔細地塗抹。

　　零點的鐘聲敲響，禪若**了身向他攀爬而上。依舊地沒有開燈，他們的身體在光潔的地板上糾纏呻吟，彷彿一場永不會醒來的春夢。

　　秦怀是在凌晨的時候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的，沖涼時浴室的鏡子照見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口紅印跡，像極了禪若最後哭花了的殘妝，心裡猛地就是一陣扯痛。

　　禪若，不是不好，也不是不美麗不乖巧。

　　只是他並不能確定她就是自己今生要等的那個女人。他與她，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遊戲，一場關乎寂寞的遊戲，必定與愛無關。這從遊戲開始之前，就被他訂進了規則裡。

　　禪若是知道的，所以她不曾挽留。

　　而他，也是有愧的。所以他任憑她任性折騰著，給他們的遊戲，留一個**銷魂的結局。

　　2

　　這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，鬧鐘於七點四十準時響起，秦怀強睜開眼，洗漱之後開車去公司報到。

　　進門時卻懵了，他看到禪若坐在接線員的位置上，對他巧笑盈盈。

　　怎麼回事？他問助手。

　　助手的回答卻令他暈眩：她自己打電話給楊總的，楊總覺得她聲音特別甜，當場就決定錄用了。

　　頓時沒了興致，刷了卡就溜了出去，坐到星巴克要了杯咖啡。

　　她卻又來了，穿著星巴克的**，端著冒著熱氣的咖啡，熟練地放在他面前，臉上的職業微笑極其僵硬，看也沒看他一眼。

　　然後，是福泰百貨對面的中心公園、街心大道上的天橋、瑪雅粥屋、家友超市……每一個地方，她都可以換一個身份換一套服裝出現在他面前，如影隨形。

　　在第十五次與她“邂逅”之後，秦怀已如一隻喪家之犬，直感覺整個人灰頭土臉，狼狽之極。

　　路邊有一群人正在看廣場演出，秦怀環顧四身，悶悶地擠了進去。——他想把自己藏身於人群裡，讓她找不到踪跡。

　　然而一抬眼，那個叫禪若的女子已然換了一身旗袍，在T型台上向她款款走來。身後，鮮花撒滿了一地。她仙意般的笑容將演出推向了一個小小的高潮。觀眾掌聲音如雷，秦怀卻見鬼似地大叫一聲衝出人群。

　　3

　　這是一個極其荒唐的遊戲，正因為它的荒唐，才具有了挑戰意義。

　　秦怀再度坐在自己的車上，已經平復了心情。撥了個電話給死黨週，便向著約定的地點進發而去。

　　不久，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上了他的車，他加大了油門飛馳而去。

　　中途只有一次短暫的停留，風衣男人下車進了一輛出租。而後，他那輛藍色POLO繼續以一種橫衝直撞的態勢，在城市的街道上飚飛不止。

　　一個小時後，他已經穩穩坐在了飛往南方某城的飛機上。當空中小姐微笑著向他走來，他緊張地瞪大了眼，緊緊盯住以方的面容，終於確定，不是她。長吁一口氣，脫下風衣，有了種死裡逃生的快慰。

　　他靠在座位上，看著窗外飄浮而起的大朵白雲，暗暗猜測禪若最終發現車裡的人已被調包時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。

　　這個夜晚不盡瘋狂，秦怀將自己埋在酒吧里，與眾色美女一一調笑。

　　他喜歡這裡陌生的糜爛感覺，喜歡這種輕鬆與自由。至於他是否在幾日之後不得不重新回到那所噩夢般的城市，不得不在生活中重新面對那個不散的影子，這些，他都不必去考慮。他一路逃來，不過是想證明她的平凡，證明那些偶遇不過是她在跟踪之後玩出的小把戲。

　　是的，只要能證明她的平凡，便已足夠。因為那種無處​​不在無所不能的力量，讓他恐懼。

　　夜未深，秦怀已經大醉，帶了一個剛剛結識的女孩回到自己房間。剛剛經歷的逃亡和當下曖昧的氛圍夾雜在一起，帶給他莫大的刺激，他從沒有過如此**的狀態。二人糾纏在床上，醞釀著一場淋漓酣戰。

　　這時候，門鈴卻不識時務地響起。

　　秦怀裹了浴巾便去開門，血液，卻在瞬間凝固。

　　他看到禪若站在門外沖他甜甜一笑，手中，舉著他方才遺落的手機。

　　“先生，您的手機掉在吧台了。”她說。